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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性同体

双性同体(英文名:androgyny;又译:两性同体、雌雄同体、雌雄同体性),本是一生物学术语,一般用来表示动植物的雌雄同株或者一些罕见的生理畸形现象。在这里指的是人类文化中女性主义对人格的一种新设想,是西方女性主义理论中的一个重要理论术语,流变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不同地理家族。在性心理上指性倾向既为同性又为异性;在心理学上指兼具男女两性人格特质。作为女性主义理论中有关性别气质的重要概念,它在英文版本中主要涉及androgyny和bisexuality。二者都属印欧语系,但前者由希腊文词根构成,后者词根为拉丁文。

各远古文明普遍认为造物主是半阴半阳的,或者是雌雄同体的,这非常广泛地存在于世界各地彼此封闭的原始先民的图腾崇拜物和其他遗物中。这种奇特的共性包含了一个共同文化代码,反映了人类的原始思维进化到语言阶段后形成的“双性同体”神话。当父权代替了母权制后,人类社会经历了巨大变动,明显加速了双性同体观念的转变和分离。而双性被切割后的分体,则意味着性别意识得到了强调,无性阶段进入了有性阶段,性别矛盾由此产生和激化。20世纪20年代末,,英国女性主义先驱伍尔夫(Virginia Woolf)在其女性主义宣言作品《一间自己的屋子》中,援引了18世纪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柯勒律治(Samuel Taylor Coleridge)有关于双性同体观念的表述,赋予了该观念文化、文学的维度。伍尔夫号召女性作家在写作过程中尽量做到非个人化,其中最理想的状态即是拥有一颗男女两性气质统一和谐的大脑。

“同体”一词似也不能形象地概括哲学意境上的“双性平等”这一文化理想状态,而中外学者认为“双性同体”的伊甸园、桃花源寻找母型的努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而只有超越性别的种种努力,才可能使两性实现真正的平等,达到一种理想的社会和文化模式,这才是“双性同体”或“双性和谐”的真正含义。

名词定义

双性同体(英文名:androgyny;又译两性同体、雌雄同体、雌雄同体性),本是一生物学术语,一般用来表示动植物的雌雄同株或者一些罕见的生理畸形现象。在人类文化中是指女性主义对人格的一种新设想,是西方女性主义理论中的一个重要理论术语,流变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不同地理家族。

“双性同体”,它在植物学上指雌雄同株,这种现象在植物中很普遍;在动物界上指一种动物兼有雌雄两种性器官,可以进行自我交配和繁殖;在医学上指同一个体兼具男女性器官或两性体质(第二性征),因现象罕见而被称为两性畸形;在性心理上指性倾向既为同性又为异性;在心理学上指兼具男女两性人格特质。作为女性主义理论中有关性别气质的重要概念,它在英文版本中主要涉及androgyny和bisexuality。二者都属印欧语系,但前者由希腊文词根构成,后者词根为拉丁文。

起源发展

观念的产生

各远古文明普遍认为:造物主是半阴半阳的,或者是雌雄同体的,这非常广泛地存在于世界各地彼此封闭的原始先民的图腾崇拜物和其他遗物中。这种奇特的共性包含了一个共同文化代码,反映了人类的原始思维进化到语言阶段后形成的“双性同体”神话。

艾利亚德在《比较宗教学模式》中“神圣的双性同体的神话”一节中写道:“由于在神性之中同时存在着所有的禀赋,所以完全必要的是从神性中或明或隐地看到两种性别的合并表现。神圣的双性同体只不过是表达神的二位一体的一种原始公式;早在形而上的术语或神学的术语表达这种二合一神性之前,神话和宗教思维就已首先借用生物学的双性这一术语表达了它,我们已经注意到许多这样的情况:远古的本体论用生物学的语汇表现出来。在许多的神话和信仰中看到的神圣双性同体都有其自身的神学和哲学的蕴涵。这个公式的本义在于用生物性别的语汇表达在神性核心中同时并存的两种对立的宇宙论原则(阳与阴)。”

在中国的创世神话中,暗含了一个“双性同体”的始祖,天和地本是联合为双性同体的,他们永恒地结合在一起,后来才相互分离,并且成为单一性别的一对。传说华夏种族由伏羲女娲兄妹相婚而产生的,正因为伏羲和女娲之间是一种既是兄妹又是夫妻的关系,由此也能理解两者为何是双头人首蛇身的神。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断言:人类最初是半阴半阳的,是宙斯把他们分成单性别的两半,他们渴望重新结合,以此来解释男女之间的恋爱和结合倾向的根源。基督教的《圣经》中认为雅威是雌雄同体的,上帝把亚当分成两个有性别的组成部分,一个是男性,另一个是女性夏娃,来自他的一半,这个原本双性的人被分为两半,爱情使他们渴望重新结合,这种渴望是性快乐的源泉,而性快乐则是一切犯罪的开端。

在埃及神话中,始祖之神也是双性同体的。地神格卜和天神努特原来相互拥合,难以分离。后来其父(一作其子)大神舒将努特即天宇高高举起,努特才同她的兄长,也是她的丈夫地神格卜相分离。

婆罗门教的圣书《往世经》说:“至高无上的精神在创世的行动中成为双重的:右边是男性,左边是女性。她是玛亚,永恒不灭的。”又说:“神圣的创世因体验不到极乐,是孤独的。他渴望有一个同伴,直接满足欲望。他使自己的身体分成男性和女性。他们结合,创造了人类。”

墨西哥先民的眼中,太阳和大地也被视为丰饶之源以及万物之母,被想象为二元(二性)实体。他既不失其一性体(在古歌中,他始终为单一神),却又被视为二性神,即人类之繁衍的男主宰和女主宰,在神秘的宇宙结合和受孕中,此神为宇宙万物奠定了始基”。这一双性至高神看来不仅担负起开天辟地的伟业,而且也是创造生命和人类的始祖。

“双性同体”观念还通过凝固在雕塑画像等上画的“双性同体”形象,直观地得到展示。在欧洲发掘的公元前七千年到六千年间的雕像中,具有明显女性和男性结合在一个雕像上的特点在公元前六千年以后也没有完全消失。印度古代塑像湿婆和他的妻子雪山神女表现成一个具有雌雄同体性质的存在物。湿婆和雪山神女的这种阴阳合一的形式,叫做维拉吉。在中国已在多处发现类似的“双性同体”形象,如在青海乐都柳湾出土过一个小儿两性畸形陶壶,此人面部粗犷,体魄魁梧,明显是一个强健有力的男子形象,但其生殖器既似男根,又有女阴特征。河南禹县民窑瓷贴保留着一种传统图案,有一种抓髻娃娃,头扎双髻,具有女性特征,但长有男根。

“双性同体”这一意象在先民原始思维中的流露及其在神话中形成跨文化的神话原型,并非偶然和巧合。神话思维中双性同体的阶段,在历史上对应着的是人类处于无性意识的阶段。“双性同体”的无性阶段,反映了原始人类朴素的性别平等意识。由上述众多例子可以看出,这一原型包含的最基本的意义是:宇宙万物、人类以及自然的创造,是由两性共同(通过合体形式)完成的。从这一基本意义可以推导出另一重意义,分体初始状态(性别意识产生的标志),女性与男性有同等的创造力,两性没有身份、地位和尊卑的差异。反映了史前伊甸园的生活情景和原始人类朴素的性别平等意识。

演变发展

当父权代替了母权制后,人类社会经历了巨大变动,明显加速了双性同体观念的转变和分离。而双性被切割后的分体,则意味着性别意识得到了强调,无性阶段进入了有性阶段,性别矛盾由此产生和激化。

在双性同体转换为分体的过程中,经历了相当激烈的斗争。如流传在两河流域、世界上最早的苏美人“创世神话”中,女性太阳神后为男神替换,而被贬谪到陪衬的月亮神位置。在原来的传说中,女神Nammu不但创造了宇宙,还独立生下了天空、大地及其间的万物,但在日后被修改过的神话中,这位女神的名字变成了Tiamat,只代表咸水女神,另外出现了一位甜水之神的男神Apsn。Tiamat在Apsn的帮助下,生下众神,同时也生下蝎子、半人半马的怪物。后来另一位英勇的男神在雷电、暴风雨及烈火的帮助下,追杀Tiamat,把她杀死了。在这个神话的衍变中,女神从创造万物的至高之神,到和男神分担职能,直到最终成为邪恶的代表,非常清晰地勾勒出了女神被贬低的过程。它是社会中女性被贬低的历史过程的镜像再现。

罗马人认为,天和地(乌拉努斯神和盖亚神)最初曾是以一种无限的性拥抱或作为一个雌雄同体的神而永恒结合在一起的。在许多神话中都可以找到这种观念,其中大多数神话记述,这两个始祖(雄性乌拉努斯和雌性盖亚)是后来被割裂开的。在赫西俄德(Heslnd)所著的古希腊人的《神谱》中,也记载着有关克劳诺斯(拉丁人的农神)如何用镰刀从他的父亲乌刺诺斯身上割去性器官而把天和地分开的故事。

新西兰的土著居民毛利人中,也流传着天和地被扯开而分离的故事。天神拉吉和他的妻子芭芭在无止境的性拥抱中联为一体无法分开,他们产生了诸神和万物,后来这对夫妻被他们的孩子(其他神)扯开而分离。

在中国神话中,天公后土娘娘从合为一体到一分为二、“轻清者上浮而为天,重浊者下凝而为地”,天公地母以清浊作了区分。而在汉语中,清浊的褒贬含义是不言而喻的。中国的女娲神话也有一个演化过程。女娲曾在远古神话中占据过一个非常显赫的地位,以炼五色石补天,杀黑龙,断鳌足以济民生而著称于世。然而到了《淮南子》中,却成了辅佐丈夫“伏羲治天下”的配角。秦汉时候伏羲、女娲的交尾双头人像也表明了女娲为人类始祖的史前神话,由伏羲、女娲共同造人的神话所替代,这种替换很明显是一种性别角色的调整。

在民俗的层面上,男女双方的割礼是一种最古老的风俗,也是一种性文化的反映,包含建立性别意识的观念,具有生理和宗教的双重意义。蒙昧的少年正是通过割礼,确立自己的性别意识,而成为一个成熟的人。“行割礼,乃是跟先天双性同体的恐怖作斗争手段之一”。在西文中,英语“性(sex)”一词,便由拉丁文secus一词衍生而来,它渊源于seco一词,意为截下、切割开。

在社会的层面上,双性同体的分离则表现为阉割文化的出现。双性分体标志了父权制的确立,随生殖器崇拜的转变和女性贞操观的加强,而以生殖器官为惩治对象的阉割应运而生,成为惩罚男女之间不正当的性关系、维护父系社会的有力工具。

在宗教的层面上,引发了“双性同体”的一种异化,即通过“无性”而达到两性间的平衡。由于宗教神话中最古老的崇拜对象是双性同体的,献身于宗教事业的神职人员用阉割的方式,象征自己超脱于男女性别对立之上,达到双性合一的神圣境界。更有学者从宗教学、语源学和人类学的多重视野审视《诗经》与“双性同体”和阉割文化的密切关系,对殷墟卜辞里一字(寺字所从)进行统计分析,认为寺字又有寺庙、寺院等宗教方面的含义,进一步解析证明寺的原型就是主持祭祀的宗教领袖,《诗经》中的“寺”就是指寺人,即被阉割官和太监。寺人与神圣之“诗”虽然伴随着祭政合一体制的分化而日趋衰亡,但始自史前时代的净身祭司传统却在中国古文化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尤其是从中人人格中直接派生的中性化伦理观,极为鲜明地体现在《诗经》所标榜的“温温恭人”式的君子理想中,成为后世儒家“温柔敦厚”诗教的思想源头。

在政治的层面上,突出的反映是中国宦官制度。为解决王朝子嗣延续而专门设置的大规模女性集团及一整套相应的管理体制的中国后宫制度,是全世界帝国中规模最大、历史最久、管理体系最完善的。其内部结构是:皇帝是唯一真正拥有后宫性权力的人,以森严的等级制度为基础的庞大的女人群,以“中性”奴隶宦官作为中介,成为中国历史上最独特的政治制度和性文化形态。

现代发展

20世纪20年代末,,英国女性主义先驱伍尔夫(Virginia Woolf)在其女性主义宣言作品《一间自己的屋子》中,援引了18世纪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柯勒律治(Samuel Taylor Coleridge)有关于双性同体观念的表述,赋予了该观念文化、文学的维度。伍尔夫号召女性作家在写作过程中尽量做到非个人化,其中最理想的状态即是拥有一颗男女两性气质统一和谐的大脑。

伍尔夫的“双性同体”理论首次出现在大众视野是在其另一部作品《一间自己的房间》,随后她将该理论运用到文学创作中去,在同一时期创作出最能体现“双性同体”思想的作品《奥兰多》。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内对伍尔夫“双性同体”的理论研究逐渐增多,研究内容多集中在对“双性同体”的阐释层面,其中又多从女性主义立场切入。基于前人的研究,从叙事学角度对《奥兰多》中“双性同体”的叙述人物奥兰多进行细致解读,研究《奥兰多》叙事视角的运用,挖掘伍尔夫的理论价值,从而更好地理解伍尔夫的女性主义思想。

而在文学领域中,可在伍尔夫著作《一间自己的房间》中可窥见一二:“任何人,写作时总想着自己的性别,都会犯下毁灭性的错误。纯粹只做男人或女人,也是毁灭性的。必须做男性化的女人,或是女性化的男人。”她认为要想一名出色的作家必须具备双性特质,即在进行文学创作时,调整好自己的思维方式,避免站在自身性别的角度上,从而陷入男女双方二元对立的偏见上。此外,伍尔夫认为柯勒律治提出的“伟大的头脑是双性同体”的观点所表达的意思是雌雄同体的头脑融合了双性的特征,各种情感和意识可以毫无障碍地交流,因此得以展现其丰富的创造力,闪现出独特的光芒。在伍尔夫看来,“纯粹的男性头脑恐怕无法创作,同样,纯粹的女性心智也一样。”

伍尔夫强调的是在文学创作领域中,作家们应该摒弃性别的二元对立的偏见,以一种客观平和的心态进行创作,最大限度地呈现作品的客观性。

文化主义

“双性同体”在性心理上指性倾向既为同性又为异性;在心理学上指兼具男女小儿两性畸形格特质。作为女性主义理论中有关性别气质的重要概念,它在英文版本中主要涉及androgyny和bisexuality。二者都属印欧语系,但前者由希腊文词根构成,后者词根为拉丁文。

女性主义在反思女性气质概念,以及妇女的生育、性角色和责任时,发现正是这些特质限制了妇女作为完整的人的发展。他们认为,去除两性间的性别区分最好的方式是男女两性都具备男性与女性气质,因此倡导一种雌雄同体的人格特质。如何实现这种气质,一种是融合论,认为要将两者中最好的特质融合在一起;一种是多元论,认为每个人应该有选择与判断的权利。两者背后共同的理论假设是,雌雄同体可以消除性别刻板印象造成的问题。比如,一旦男女同为雌雄同体人格,那么,生小孩与否就完全是女人个人的选择,而抚养问题也会因男性发展的抚育本能而得到解决。

“双性同体”的取向一直以来是受到批判的,因为它是个静态的概念,未能跳出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的范畴来思考这个世界,某种程度上,还在强化男性与女性的某些价值,它使得关于两性的刻板印象更加顽固。而另一些批判认为,男女两性根本不可能会站在一起为雌雄同体人格的理想而努力。

主要特征

伍尔夫是最先在文学领域提出“双性同体”理论的作家,并将其贯彻到《奥兰多》的写作中去,塑造了一位具有双性同体气质特征的主人公形象。通过解读“双性同体”的理论内涵,从叙事人物和叙事视角解读《奥兰多》中“双性同体”理念的文本实践,能够更好地理解伍尔夫追求两性和谐的女性立场。

以书中奥兰多为例,他说:“虽然两性之间存在差异,但两性之间又是相互混合的。”他虽然经历了生理上的由男性向女性的转变,但其思想上依旧保留着男性的思维方式,在他身上可以很好地体现出“双性同体”的特点,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奥兰多外在的装扮上,二是奥兰多内在的双性气质。

外在的双性服饰

在《奥兰多》中,伍尔夫提到:“服装不过是某些深层因素的象征,人们往往通过服装来区分男性和女性,但实际上内在性别往往与其外在服饰恰恰相反。”伍尔夫借“服饰”这一具有象征性的外在意象,来隐喻当时的社会与习俗的价值标准。奥兰多虽然从生理上发生了性别变换,但在其他方面丝毫没有发生改变,他的记忆、容貌和性格依旧与从前一样。性别转换后,奥兰多用女性的身体生活了一段时间,渐渐地展现出女性意识,言行举止开始向女性靠近。在一位男子亲自为她切了一片肥肉片时,奥兰多“顺从他,然后看着他微笑”。激发奥兰多体内的女性意识恰恰是男性对她所做的行为表现,而男性所表露的反应却是依据奥兰多的服装打扮。这正是受到了当时的“男裤女裙”的性别区分符号的影响。

“男裤女裙”这一长期占据传统服饰主流观点,实际上是由社会建构的男女两性气质的产物。男性所穿的裤子裁剪得当,贴近身形,突出了男性下肢的力量,表达其刚毅的男性性格特点,而女性服饰宽大的裙摆,使得柔弱的女性气质得以强化。伍尔夫认为:“服装可以改变我们对世界的看法,也可以让世界改变对我们的看法。”小说中奥兰多生理性别的改变引起外在服装变化,随后一系列的心理感受和性格气质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但伍尔夫认为这些变化的根源不在于服装,而是其背后所蕴含的社会与习俗标准。面对这一先行存在的社会属性规范,伍尔夫发表了自己深刻的见解:“男性奥兰多潇洒地握住长剑,而女性奥兰多则用手拉紧绸缎上衣,以免它滑下肩膀。男性奥兰多直面世界,仿佛世界为他而造,他可以随心所欲。而女性奥兰多则目光微微斜视,神情微妙,甚至充满疑虑。”倘若穿着同样的服装,那么男性奥兰多和女性奥兰多“看上去也许不会有如此差异”。伍尔夫认为改变男女服装差异,实现“男女混装”可以矫正由社会建构出来的男性和女性,可以改变其背后所蕴含的社会属性规范。男女“穿着同样的衣服”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男女平等的问题,但从伍尔夫所处的时代背景来看,这一想法的提出具有超前性意义,在某种程度上打破社会对人们的规训,改变人们固有的两性观念。

伍尔夫提倡两性交融,而不是强调两性差异,因而她在表现人物身上,更多的是让变性后的奥兰多通过变换服饰来体会“双性同体”理想状态,享受这种两性生活状态。上午在家埋头看书时,奥兰多身穿“一件分不清男女的中国旗袍”;然后,当有人来求她帮忙时,“穿着同样的衣服会见一两位客人”;到花园里给坚果树修剪枝丫,会穿一件齐膝短裤,便于干活;之后,奥兰多也会换上一条印花府绸长裙,驱车前往米奇·里奇蒙德;在返回伦敦的时候,她“会披上一件黄褐色袍子,就是律师披的那种”,到法院去聆听她那离结案遥遥无期的案子。在夜幕降临时,奥兰多会“从头到脚穿上贵族绅士的服装”,上街闲逛,寻求欢乐。混合男女装扮的奥兰多享受着多重人生乐趣,这是“只穿一类服装的人”所远不能企及的。

伍尔用“双性同体”“男女混装”的形式突破了男女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将“双性同体”理论的理想形态呈现在大众视野,展示了一个实现两性兼容,以求达到一种最客观、最和谐的理想人格状态。

内在的双性气质

奥兰多内在的双性气质源自他独特的变性经历。在由男性转变为女性后,奥兰多在逐渐的自我接受的过程中,其固有的属于男性的价值观念也在不断被颠覆,伍尔夫以此隐晦地表达了以两性同体的方式来实现完整的人格状态的可能性。

书中奥兰多经历了几次时空穿越,从伊丽莎白一世一直延续到维多利亚女王时期,其性别、身份亦发生变化。在故事的开端,奥兰多是一位年轻的英国贵族,样貌英俊,深受伊丽莎白·亚历山德拉·玛丽·温莎的喜爱,他酷爱诗文,常常自己写一些诗歌文章,然而受到他人的嘲讽,奥兰多下定决心不再写作。后来在土耳其当大使期间突然昏迷不醒,在昏迷七日之后,奥兰多的生理性别由男性转变为女性。后来,奥兰多来到维多利亚时代,受时代影响,她走进了家庭和婚姻,与一位同样具有明显的双性气质的男性结合,并生育了一个男孩。在故事最后,视角来到了伍尔夫所生活的年代,奥兰多出版了年少时未完成的长诗《橡树》,成为20世纪的获奖诗人。奥兰多具有他人所没有的变性经历,体验了男女两性截然不同的生活,在思想上融合了男女两性,这也是其在最后成功发表诗作《橡树》的重要原因。奥兰多从双性视角来审视自己和周边的事物,对两性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其独特的人生经历和完整的双性人格状态促使她在文学创作上获得成功,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奥兰多的成功,同时是伍尔夫所追求的“双性同体”的理想人格状态的实现。

从奥兰多的经历中发现伍尔夫“双性同体”理想形态的实现过程。伍尔夫遵循现实规律,将奥兰多的人格状态逐渐从不稳定过渡到稳定的转换过程演绎得张弛有度。“正因为她身上同时混合着男女两性,所以她的举止常常会有意想不到的反常。”在这个模糊的阶段,奥兰多切身地体会到男女两性生活的极大差异,头脑意识不断地游走在两性之间,时而男性意识占据上风,时而女性意识取得优势。刚开始成为女性的奥兰多,她很享受,由衷地慨叹道:“上帝啊,这真是一种舒心、悠闲的生活。”随即,她蹬了蹬腿,发出厌烦的声音,“这裙子拖到脚后跟,实在讨厌”。转念一想,奥兰多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想法,她“竟然十分瞧不起另一性别——男性,而她过去对此性别引以为荣的”。在脑海中两性意识不停地斗争之中,随着奥兰多阅历的增长,对人和社会有了更多的认识,对女性有了更为深入的思考,其原本的女性观念被颠覆和重构,奥兰多开始从女性角度出发感受女性的生存状况,比如她认为“女人并非一定生来是顺从、贞洁、体味幽香、衣饰精美,这些优雅魅力都是她们经过后天努力而获得的”。性别转换后的奥兰多在生理上属于女性,但是在精神上是一个男女混合体,也就是伍尔夫所提倡的“双性同体”。在融合两性思想之后,奥兰多得出了一个最为公平客观的对于两性的评价:“两种性别都存在可悲的缺陷。”因此,觉醒后的奥兰多糅合两性优点,将两性差异合二为一,由此实现“双性同体”的理想形态。

伍尔夫通过奥兰多这一叙述人物,承认男女两性价值观存在的必要性,把两性形象重新建构,将其重新定义为不固定、可塑的,追求一种更加多元化的人格状态,最终成为独立的个体,而不是成为所谓的由社会建构,即人通过后天的社会化习得的性别身份——“男人”或“女人”。

文化蕴涵

苏格拉底认为,人起初是圣洁的和无性的。只是在产生了罪恶之后,才失去了他们的精神实质,获得了他们的动物性质,具有性的差别。女人是男人肉欲的堕落性质的人格化和体现,但最终返回神圣的同一后,所有性的特点都将消失,最初的精神实质重新获得。乃至当代也有学者提出了这样的理论:今天的男人和女人是最初的两性人的退化的代表,雌雄同体实际上只是在类型上向“最初完美的两性人”的一种回复变异。“双性同体”观念中反映的人类追求双性平等的愿望,经过数千年的产生、异化,重新在现代社会回归,有了新的现实意义。

与生理学和心理学

“双性同体”与生理学和心理学西方关于心理双性化的研究历史悠久,西格蒙德·弗洛伊德首先提出了“潜意识双性化”的概念。瑞士心理学家荣格提出了著名的“阿尼玛和阿尼姆斯”理论,用“男性的女性意向”和“女性的男性意向”两个术语,说明人类先天具有的双性化的生理和心理特点。在人类学意义上讲每个人都是雌雄双性体,这个双性既是生理的,也是心理的,人的情感和心态总是同时兼有两性倾向”。因为只有这样,两性之间才有可能形成一种真正的协调,达到真正的理解,因为人真正能理解的其实只是和自己同类的事物。为了使个体人格得到健康和谐的成长,应允许男性人格中的女性因素和女性人格中的男性因素在个人的意识和行为中得到一定的展现,否则这些被压抑到意识深处的异性因素的逐渐积累,最终会危及生命主体的存在。也正是出于这样的顾虑,艾瑞克·弗洛姆提醒说:“我们必须永远记着,在每个人身上都混合着两类特征,只不过与‘他’或‘她’的性别相一致的性格特征更占多数而已。”性别的中性化或双性化,决非一般的带有否定而已”。

性别的中性化或双性化,决非一般的带有否定和扭曲含义的所谓“不男不女”的同义语,是指一个人同时具有较多的男性气质和较多的女性气质的人格(心理)特征。这是一种超越传统的性别分类的、更具积极潜能的理想的人类范型。在丰富多彩的现代社会生活中,具有双性化心理和行为特征的人,往往能较好地适应多变的生活环境。双性化者比所谓纯粹的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的人,有更好的社会适应能力和人际关系的协调能力,家庭婚姻更容易和谐,有更强的自尊心和更积极、肯定的自我评价。既然人类在很多方面和不同程度都是双性化的,那么,消除男性本位的性格,回归男女本来的尊重平等、和谐的关系应该是可能的。人的心理—行为的双性化这一“革命性”进化的完成,将会成为人类理想的角色模式。

与教育学

“双性同体”与教育学当代社会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和观念风俗,也在猛烈冲击着传统的两性结合模式及其伦理道德。许多人抱怨:“现在的男孩子怎么了?”有的研究指出,在中国实际生活中,有不少男女已冲破了陈旧的性别行为差异的框框,显示一代新女性和新男性的“特点”,并预测“未来的男性和女性在人格特征上的差别不会消失,但差别不会越来越远,而是越来越近,具有双性化人格特质的人会越来越多。”“传统的绝对化的性别角色是不尽理想的”,“在现代社会里,尤其是在现代化快节奏、高开放度的信息社会里,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当他们成年进入社会以后,都将很难面对复杂多变的社会环境。一个适应能力良好的人,应该拥有刚柔兼济的双性化人格特征,即男性要具有部分女性人格物质,女性也应具有部分男性人格特质”。许多人从两性心理发展所存在的客观差异分析入手,针对目前由于忽略性别特征所导致的种种问题,批评教育中存在的问题,论述了实施“因性施教”原则的必要性,希望通过教育改变性别角色的软性化倾向和课余生活取向软性化形象。

与文艺理论

“双性同体”与文艺理论回顾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与西方妇女解放运动,特别是20世纪60~70年代席卷欧美的女权主义运动,向传统的男性社会的学术观点和方法挑战,“双性同体”观念又与妇女解放运动紧密结合在一起,在女权主义文艺理论的阐释演化中得到了再现。尽管在女性主义批评界内部存在着矛盾和歧异之处,但却能普遍引入了这一概念,并且都将它作为一种文学的理想境界提出。这意味着一种更高境界的超越性别的角色认同,即两性精神和心理上的文化认同。在她们的作品中,出现明显的“双性文化完善互补”的理想,即力图使人们认识到,基于生理不可克服的男女差异,将是各自的优势,而不成为权力压迫的借口;通过互相补充,最终建立男女平等的和谐关系。这种不带性别偏见的文化设想,是拯救和完善人类文化的一条比较切实可行的道路。虽然距“双性文化完善互补”的理想似乎还较为遥远,男权中心依然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男权文化的巨大网络仍渗透于各种缝隙之间,阻碍女作家的思考及言说,但“双性文化完善互补”仍不失为一种文学写作的理想,也就是说男女作家都应在两性的互补共存之中,在探索存在意义的高度上确立文学的坐标,从而将人类生存的境界推向更完善和更高级的层次。

与中国现代社会

“双性同体”与中国现代社会近年来中国古老的东方文化传统与日益西化的当代商业文化现实相纠缠,使两性之间布满了暗礁险滩,女性非独特的心态屡屡发生,构架了当代男人与女人两败俱伤的情态,充满了两性现实生存的焦虑感,尤其需要“双性和谐”的文化借调和氛围滋润,从不提国首的现代关系现状达到理想的“双性和谐”境界。中国女性学者已经跳出“双性同体”这一西方化的概念,开始使用“双性和谐”的术语,从文化和政治的高度重新审视这一问题,希望使基于两性关系之上的人类的一切活动,少一点“双性和谐”,多一点真诚,多一份宽容,多一些人性的异化,少一些两性之间的勾心斗角,都显示了“双性和谐”文化理想对现实的批判力量,为“人文精神”作了中肯而不无宽容的注释。

影响意义

社会关系

大自然对于人类两性奇妙的创造,虽然为人类实现两性的互补互助,从而获得共同的幸福和为社会的共同利益提供了自然基础,但两性关系的矛盾,使人类距离实现两性和谐的理想仍相当遥远,因而男人与女人的关系,也就牵一发动全身,联系着人类文明进步的运作规律。换言之,由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带来的人际关系,以及由此展开的人类的一切行为,无不打上双性制衡的烙印。由于信息社会的来临,地球正变得相对缩小,世界文化发展一体化趋势日渐分明,因此倡导“双性同体”这一理想文化模式具有世界文化战略意义恐不为过,它与大文化时代相适应,使活动在地球村的男人和女人们,既是塑造文化品质的主体,又是影响并改变文化品质的客体,两性的和谐关系可以造就稳定进步的人类未来。也正由此,“双性同体”作为一种理想文化境界,特别值得人文工作者关注。

哲学意义

从哲学意义上说,双性和谐与双性差异是一对矛盾的统一体。差异先在地普遍存在于自然、社会、人类思维之中,形成了人类行为的性别差异,而双性同体是一种文化意义上的真理性,强调性别意识的合理度以及人类对性别平等的认同程度。一定的历史条件下,社会所具备的性别意识文明进步程度总是一定的。但由于人类总是在不断追求性别意识的真理性,这一追求过程已成为人类社会文化进步的象征,因而双性差异中的不平等层次终将淹没于人类理想的生存形式,它迟早会被人类自己淘汰。一句话,“双性同体”的存在是与人类的本质相同一的,是与双性差异相辅相成的。至于与差异伴生的性别不平等等等一系列现象,人类一定会通过自身性别意识的演化而在不断的双性和谐追求中克服,从而在冲突与和谐的斗争中,建立一个崭新的双性关系价值世界。毕竟,男女性别有其自然的区别,双性不可能成为事实上的同体。“同体”一词似也不能形象地概括哲学意境上的“双性平等”这一文化理想状态,而中外学者认为“双性同体”的伊甸园、桃花源寻找母型的努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而只有超越性别的种种努力,才可能使两性实现真正的平等,达到一种理想的社会和文化模式,这才是“双性同体”或“双性和谐”的真正含义。

相关案例

邓婵玉商朝女将军,她以武力、果决和杀戮能力示人,完全符合传统男性英雄的 “战神” 特质,她的铠甲象征着对父权 / 王权的认同和内化,在战场上习惯通过男性叙事中的暴力方式来争夺话语权,这体现了她身上的阿尼姆斯(女性心灵中的男性意象)特质。但她又并非单纯的战争机器,她对西岐百姓生活的欣羡、命运的共情,使这一形象呈现出了复杂而立体的女性生命体验,展现出女性的温柔和情感,是双性同体人格在电影中的体现。

宫二为复仇立誓不婚嫁、不传艺,以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的武学境界超越性别,她的刚毅、克制与武学造诣,惊才绝艳,展现出不输给男性的气魄和力量,具有明显的男性气质特征。而她对叶问的倾慕始终止于 “一念既出,万山无阻” 的未竟之情,情感被刻意封存,这种细腻的情感又体现了她女性柔美的一面。宫二的形象展示了一种完整的圆满,既有女性的柔美,又有力量感、使命感,是 “雌雄同体” 理论在电影中的典型案例。

参考资料

雌雄同体.中国大百科全书.2025-07-17

第一节 “双性同体”观 的理论资源.中国社会科学文库.2025-07-17

弗吉尼亚·伍尔夫双性同体观念 的批评研究.华北电力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5-07-17

视频|黎明:“雌雄同体”的她们,很酷.澎湃新闻.2025-07-31